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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意宴 第63节 (第2/2页)
成可能。” “事发时,”裴明昉再度垂下眼眸,他修长的脖颈微垂,让人看不清面容,“事发时似乎是在金玉街,我那日同那人吃酒,最后的记忆也就停在那里,后来再醒来,却在左近的白纸坊中,深更半夜,一个孤身女人独自出现在白纸坊,住家不会太远,左不过三条街巷。” 这些话,当年母子两个已经反复斟酌过,也寻了借口,在白纸坊左近的三条街巷仔细搜寻。 却一无所获。 而那块宫中所出的玉佩,成了唯一的线索。 谁都想不到,它会那么意外地出现,被李思静看到,被赵令妧最终查到线索。 时也命也。 裴明昉心中突然一空,他仰起头来,房顶之上的巨大横梁。 这一刻,他空落落的心,也似乎有了依靠。 希望这一次,可以让他寻到想要寻找之人,给八年前的事一个了结。 裴明昉偏过头,看向担忧看着他的母亲,道:“母亲,依儿子所听所闻,这位孙九娘同她的儿子一样诚恳仗义,那么她就一定会保护弱小,保护她认为可以被自己保护的人。” “以她的见地,大约知道这枚玉佩来历不同寻常,无论她知不知道玉佩背后之事,她都会下意识保护玉佩的拥有者,而这个人,她一定很亲近,很熟悉,可以为之同母亲撒谎,可以冒着风险欺骗权贵。” “这个人同她的关系一定不简单,无论这个人是否就是当年那个人,但她一定跟那个人有关系。” “只要能找到玉佩的拥有者,这条线索就彻底清晰起来。” 赵令妧听了他的话,不由心绪澎湃。 “那我们如何查?” 裴明昉道:“先查她手下有多少租户,以近一年一直在汴京的为优先,无论什么身份,都列成书册,逐一排查。” 他说的排查,定要动用公主府的人脉,而非直接入户搜查。 裴明昉说到这里,微微一顿:“如今代理开封府尹的是靖王,但他近来也有大事,无暇顾及许多,倒是给了我们机会。” 此事裴明昉自己知道后,赵令妧心里就有底,他看着面容淡然的儿子,颔首道:“好,你去安排便是,府中属官你也尽可动用。” 裴明昉起身,恭恭敬敬同母亲行礼:“多谢母亲多年来对儿子的关怀,若非母亲如此关心,李令人也无法对这枚玉佩记忆犹新。” 赵令妧道:“你这孩子,同母亲说这个做什么?” 她顿了顿,犹豫再三,还是道:“明昉,你同母亲说,你这辈子就当真要一个人过一辈子?不娶亲也不生子?” 当年他在病榻上,挣扎着对母亲说,无论因为什么,无论是否是他本意,甚至无论他是否也是受害者,最终伤害了另一个人的是他自己。 他不能害了良心。 他所做已经并非君子所为。 他做了错事,就要承担后果,在此事了结之前,他没有办法对另一个女人许下承诺。 这难道不是又害了一个人? 他当年面容惨白,瘦骨嶙峋,明懿长公主心疼儿子,含泪答应了他。 然而多年过去,她看儿子过得这冷清日子,她又不忍心。 但裴明昉政务繁忙,十天半月才能过来看看她,母子两个坐下来,大约也都是关心彼此身体,旁的话赵令妧又说不出口。 裴明昉是她儿子,是她亲自养大的,她最是知道他的性子,所以一直没有劝说。 如今,这个口是裴明昉自己开的,也是他自己主动诉说当年之事,所以赵令妧才终于能开口问一问。 哪怕有一线希望,也是好的。 然而她问出了口,儿子的回答依旧没有变。 “娘,”裴明昉换了小时候的亲密称呼,“娘,我做不到。” 他不想做个背信者,不想害更多人,所以他不去想也不去期待,只要日子能过下去,就没什么不好的。 赵令妧眼眶通红,她低下头,用帕子在眼底轻轻擦了。 “但你真的不对任何人动心吗?”赵令妧哑着嗓子问,“这么多年,你真的没有欣赏过谁?惦念过谁?又或者……喜欢过谁?” 母亲叠声的询问,仿佛一把锤子,不仅一下一下砸在他心口,也砸入他脑中。 他木然的,几乎是来不及反应的,眼前突然出现一道倩影。 女子穿着最简单朴素的素青袄裙,她一头乌黑的长发都抱在素色包头中,粉黛未施,头面皆无,似乎寡淡之极。 但她认真做着煎饼的容貌,却早就印刻在裴明昉心里。 就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,自己会这么关注她,惦记她,甚至想要亲近她。 未及数面,已然难忘。 他不知道沈怜雪记不记得,他却清晰记得,两个人第一次相遇是在南牌坊街前。 那一日有人的驴惊了,就要往人群中冲来,那么多人闪躲不及,都是下意识保护自己,却只有沈怜雪迅速弯下腰,把女儿抱进怀中。 她用自己单薄的后背,给女儿铸就了铜墙铁壁。 裴明昉当日休沐,只不过路过南牌坊街,却在惊鸿一瞥之间,记住了沈怜雪和沈如意的面容。 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何。 后来再见时,他以为是自己记忆超群,见之不忘,但若去回忆那日当街冲撞的男子,他又已全无印象。 他从来不知道,什么叫念念不忘,什么叫喜欢难舍。 如今母亲一句话,却点醒了他。 裴明昉坐在那,长久不能言语。 不过只见了三四面,为何竟会念念不忘?